二十四禪圖(二)



15. 

 

 日本親鸞上人九歲時,就有出家學道的決心。他請求慈鎮禪師為他剃度,慈鎮禪師問他:

  “你年紀這麼小,怎麼會想到要出家呢?”

  親鸞說:“我的父母都已去世,我不知道為什麼人一定要死亡?為什麼我會與父母分離?聽說和尚知道這些道理,所以要跟和尚出家。”

  慈鎮禪師非常贊許他的志願,說道:“好!我明白了,我願意收你為徒。不過,今天太晚了,待到明日一早,就為你剃度吧!”

  親鸞聽了後,又歡喜又著急,催促道:“師父,可是我不能保證我的這個決心是否可以保持到明天。而且師父已經老了,誰能保證明早起床時還活著?”

  慈鎮禪師覺得孩子的話完全合乎道理,十分肯定地說:“你說得對,現在我就為你剃度!”

 

16. 

 

   有一僧去拜訪覆船禪師,路上遇見一位賣鹽老翁。僧問:

  “我要拜訪覆船禪師,請問路怎麼走?”

  老翁久久無語,於是僧再問:“請問去覆船的路怎麼走?”

  不料老翁反問道:“你耳朵聾嗎?”

  僧不解地問:“你向我說什麼了?”

  “向你說去覆船的路。”老翁說。

  “難道你老人家也會禪嗎?”

  “別說會禪,連佛法也盡會。”

  於是僧說:“既然會禪,那請你說說看。”

  老翁指著籃中的鹽問道:“你把這個叫作什麼?”

  僧答道:“鹽。”並反問道:“你叫作什麼?”

  老翁答道:“不可向你說是鹽!”

 

17. 

 

    一日,佛印禪師與幾個弟子剛在室內坐定,他的老朋友東坡居士忽然到訪。佛印禪師環顧室內已無空座,便順口說道:

  “這裡已無坐處,居士想要往哪裡坐呢?”

  “那就以禪師的四大之身為坐。”喜歡禪辯的東坡居士半開玩笑地答道。

  禪師說:“我有一問,你若答得上來,任憑隨便坐。若答不上來,要輸你腰上系的那副玉帶。敢嗎?”

  東坡欣然承諾。

  禪師問道:“居士說要以我的四大之身為座,可是這四大之身本來是空,你往哪裡坐呢?”

  東坡一時答不上來,便真將玉帶解了下來,留在寺裡作為紀念,至今仍保存在金山寺。

 

18. 

 

 文道是個雲水僧,久仰慧薰禪師的道風,千里迢迢來到禪師居住的洞窟前,禮拜道:

  “末學文道,素仰禪師高風,專程來親近、隨侍,請和尚慈悲開示!”

  因時至傍晚,慧薰禪師說:“天色已晚,先住一宿再說吧!”

  第二天早晨,文道醒來時,慧薰禪師早已起身,並煮好了粥。用餐時,因洞中並沒有多餘的碗,慧薰禪師就隨手在洞外拿了一個骷髏頭骨,盛粥給文道。文道感到十分不安,不肯使用。於是慧薰禪師說:

  “你以淨穢和愛憎的妄情處事接物,如何能夠得道呢?”

 

19. 

 

 道 楷禪師出家時,曾在父母面前發了重誓:“不為利名,專誠學道,苟渝願心,當棄身命。”得道後,大闡禪門宗風,遠近聞名。地方官吏奏知朝廷,皇上賜紫方袍, 號定照禪師,以示表彰。禪師謝恩後,向來使說明原因,不肯接受賞賜。皇上再次降旨,禪師仍然堅辭不受,由此因抗旨獲罪,並將發配淄州。官吏因敬佩禪師之德 行和威望,示意禪師稱病便可免刑。官吏問道:

  “你是否患病?”

  “沒病。”禪師答。

  “聽說身上有瘡疤。”

  “以前有,現在好了。”

  官吏讓禪師再考慮考慮,禪師說道:

  “你的厚意我領了,但不可以妄語求安。”

  於是恬然前往淄州服刑,送行者多如潮湧。

 

20. 

 

 雪峰禪師隨岩頭禪師去澧州,途中遇雪,不能前進,滯留數日。雪峰禪師每天都是精進坐禪,毫不懈怠。而岩頭禪師只是吃飯睡覺,顯得十分悠閒。

  雪峰禪師抱怨道:“師兄,你總是睡覺,怎麼不管我?”

  岩頭禪師:“你一直坐著幹什麼?”

  雪峰禪師指著自己的胸口說:“我心未安,怎敢自欺欺人?”

  岩頭禪師覺得機緣成熟,就滿懷慈悲地說:

  “果真如此的話,你把自己的見解告訴我。對的我為你印證,不對的我替你破除。”

  雪峰禪師就把自己所學的禪法心要講述了一番。岩頭禪師聽了後,便高聲說道:

  “你沒有聽說過嗎?從門入者不是家珍。”

  雪峰禪師:“我以後該怎麼辦呢?”

  岩頭禪師:“真正的契悟,在於直下承當。假如你宣揚大教的話,所講言語,必須要從自己胸中流出,要能頂天立地而行。”

  雪峰禪師聞後大悟,連忙起身禮拜。

 

21. 

 

 五代時的後漢劉王禮請雲門禪師及其寺內僧眾到王宮內過夏。劉王及其眷屬供養眾僧,並向他們問法參禪,鶯鶯燕燕,熱鬧非凡,唯有雲門禪師一人默然端坐。

  有一位值殿的官員,經常看到這種情形,於是向雲門禪師請示法要,雲門禪師總是一默,並不作答。這位官員有所契悟,便寫了一首詩貼在殿前。詩中寫道:

  “大智修行始是禪,禪門宜默不宜喧,萬般巧說怎如實,輸卻禪門總不言。”

 

22. 

 

 有一次,詩人白居易請問惟寬禪師道:

 “身口意如何修行?”

  惟寬禪師:“無上菩提者,被於身為律,說於口為法,行於心為禪。應用者三,其致一也。如江淮河漢,各處異名。名雖不一,水性無二。律即是法,法不離禪,身口意皆不離於心也。雲何於中,妄起分別?”

  白居易:“既無分別,何以修心?”

  惟寬禪師:“心本無損傷,雲何要修理?要知道,無論是垢是淨,一切勿起念!”

  白居易:“不起垢念,當然是應該的,不起淨念,怎麼可以呢?”

  惟寬禪師:“黃金雖好,但金屑進入眼睛是會致病的。烏雲會遮蔽天空,白雲同樣也會遮蔽天空。”

  白居易:“無修無念,又何異於凡夫?”

  惟寬禪師:“凡夫無明,二乘執著,離此無明和執著的二病,是名真修。真修者,不宜太勤,亦不得忘失。勤者近於執著,忘者即落於無明,此即是心要!”

  白居易有悟,後終於成為佛法的踐行者。

 

23. 

 

 宋朝時,惟則禪師在浙江天臺山修行。他自己搭建了草庵,以山中野果充饑,常年獨居在山中。一天,一個樵夫路過庵邊,見到惟則禪師,好奇地問道:“你在此住多久了?”

  惟則禪師回答道:“大概已易四十寒暑。”

  樵夫又問:“你一個人在此修行嗎?”

  惟則禪師點頭道:“叢林深山,一個人在此都已嫌多,還要多人何為?”

  樵夫:“你沒有朋友嗎?”

  惟則禪師拍掌作聲,只見好多虎豹鳥獸由庵後出來。樵夫大驚,惟則禪師又示意虎豹退回庵後,說道:

  “朋友很多,大地山河,樹木花草,蟲蛇野獸,都是法侶。”

  樵夫非常敬佩,自願皈依作為弟子。

 

24. 

 

清朝順治皇帝特詔迎玉琳國師入宮,請示佛法。順治皇帝問道:

  “楞嚴經中,有所謂七處征心,求證心在何處。請問心在七處,還是不在七處?”

  玉琳國師答:“覓心了不可得。”

  順治皇帝:“悟道的人,還有喜怒哀樂否?”

  玉琳國師:“什麼叫做喜怒哀樂?”

  順治皇帝:“山河大地從妄念生,妄念若息,山河大地還有也無?”

  玉琳國師:“如人從夢中醒,夢中之事,是有是無?”

  順治皇帝:“如何用功?”

  玉琳國師:“端拱無為。”

  順治皇帝:“如何是大?”

  玉琳國師:“光被四表,格於上下。”

  順治皇帝:“本來面目如何參?”

  玉琳國師:“如六祖所言,不思善,不思惡,正恁麼時,如何是本來面目?”

  後來順治皇帝逢人便道:“與玉琳國師一席話,真是相見恨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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